就这么晕晕乎乎的翻过了垭口,怎么下的垭口居然还不怎么记得起了,只记得远远看见黄色大帐篷后一阵兴奋,一路小跑。
这是CP4,到了这里表示我成功穿过了垭口,最虐的路段已经被我抛在了身后。我爱CP4,在这里我吃到了一碗鸡汤泡锅巴,混了几张照片,天知道除了这里和CP5得了两颗青稞饼,我一路基本没再捞到什么能填肚子的干货,哪怕干果。
离开CP4的时候我还不是最后一人。
在CP4的志愿者告诉我们 ,一路都是下山了,很多地方都可以跑起走,到了这里完赛绝对没问题。
感觉就像说同志们,从这开始玩去吧,一路赏花赏草赏秋色去。
问题来了,下至半山腰后有一个大草甸,此时天高云淡,阳光下森林草甸间各色树木如大家所说的打翻了上帝的染色板,一副典型川西美景模样,不由摸出手机看看消息拍拍景致,不知不觉间竟偏离了赛道,此刻周边又静无一人,沿着轨迹指示转了几圈却怎么都找不到路标,四周山脉看起又都是哪么相似,突然之间竟然感到一阵恍惚,分不清来路去路,茫然站在草甸中间,不知往哪里走了。
谢天谢地,远处出现了两名运动员的身影,我再不敢大意,直线朝他们的方向追去,终于寻回了路标。
这一段观景赛道,最美,也最惊险。下完山快到CP5的时候,我和隔得不远的一名兄弟居然又迷路了,到山脚河边看到有个路段塌方倒了颗大树,可继续走又看不到路标,绕着这路不像路的地方,反复来回,本来基本够用的时间一下就紧了。
跑跑跑,冲进村子,我跑向打卡点拱门,工作人员远远的就在大喊,快!快!快!要关门了!
后来看完赛证书我才知道,在CP5上纳咪村我离关门仅有55秒,险之又险。
现在,跑与不跑,选择权在我手上了。
就在我说出这个话的时候,一位大姐说跑啊,怎么不跑?是啊,我没有理由不跑啊。拿着志愿者帮我装好的红糖水和急匆匆塞给我的两块饼干,被赶出了CP5。
(就在记流水账的这个时刻,我想起其他跑友说的在上纳咪村老乡家吃到的炒饭炒菜饼子馒头粥,不由咽了咽口水,黄龙越野,我更多是饿坏的,走得慢是真的惨,还好都还有水,跑渣们记得要带够补给)
从这里开始还有24公里。我是最后一个,就算后面还有人,那也一定是被关了
第一名的晓东说,他一直回头看,后面有没有人追上来;我只想说,我一直朝前看,能不能追上前面的哪怕一个人。
出了上纳咪村,我就这么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落在了最后,风风雨雨,爬坡上坎,翻山越岭,踯躅前行,直到接近CP6的时候,才看见一兄弟坐在路边休息,一问是有点高反,吃什么都吐,已准备退赛,再前进,一美女和我基本前后脚赶在关门前几分钟到达。
美女说,只要没被关,那就继续。
我也在继续,虽然百公里大神春春后来跟我说,只看好我能走到CP3。
本以为天黑之前能早点到达CP7,赶到时天已黑尽。
打开头灯,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没关好,光已弱得连路标都照不见。
这里不得不说装备了,头灯、电池万万不能少。
这次背了一路但不能不带的冲锋裤抓绒衣雪套没派上用场,最需要的备用电池却不知什么时候掏落了,可能是出发后第一次脱衣服整理背包的时候。
只有最后不到十公里了,我依然没有被关门。这样的荒郊野岭被关门也是得靠自己走回去。
这一段是长陡坡下山,头灯亮度不够,看不清路,一路是跌跌撞撞,左右脚的脚趾头都已触得生疼,大腿也不大受使唤,完全看不清路和路标,四面一片漆黑。
按这个速度,关门是必定的了,能不能安全的走回去都两说了。
就在此时,一阵灯光晃动,一名身着组委会工作人员服装的小伙出现在我面前。他是来收标的,看见我电池不行了,本想把备用电池给我,可在背包里翻了半天也是没找到。
他告诉我,离我最近的运动员也过去好半天了,如今的我是如假包换的孤寡老人。
告辞离开没几步,小伙突然追上来喊住我,说他准备带我走这剩下的大约7公里。
这是无月无星的黑夜里最亮的那一盏灯。
小伙子姓王,是来自四川绵阳的志愿者。本是上山来收标的。
有了光,就有了路,有了完赛的希望。
只剩下最后一个大坡,爬升两公里近三百米,我虽不时停下来大喘气,但终点已离我不远。
翻过了最后一座山脊,看见了山下松潘的满城灯火,听着又一拨选手到达终点的广播声,我开始下山,我脚步轻盈,越走越快。
从小王的对讲机里我知道在我之前的所有运动员都已冲线,我也知道,有家人和小伙伴一直在冒着寒风冷雨在等我,赛事工作人员甚至跑出起终点近两公里来带我,引导路线并不断提醒我注意小跑保持配速。
离关门已不到5分钟,我在一片喧闹声中到达终点。我是完赛的最后一名关门运动员。此刻,我抖落漫天风雪,一身轻松。
这是我跑过的最美也是最虐的赛道,不愧极限越野挑战赛之名。我们在飞雪冰雨迷雾,高山溪谷海子中,奔跑着挪动着,喘息着呼吸着,完成55公里2700多米爬升,翻越海拔近4500米垭口,之所以到最后也没有退赛,是因为大爱越野,不愿放弃;大美赛道,不忍离去;终点有伴,不想遗憾。终点始终都在那里,只要你不停下脚步。

(部分图片来自组委会微信群,多谢摄影师为大家留住了美丽的瞬间)